美国军事专家：叙利亚战争对俄军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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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国对外政策研究所网站刊登了《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战争方式》（Russia’s Way of War in Syria）一书的部分内容，该所研究员、美军战争学院副教授罗伯特·汉密尔顿（Robert Hamilton）参与撰写了新书的写作。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内容速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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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在叙利亚还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但为了实现其目标，可能不需要这样做。
——俄罗斯希望将叙利亚作为其在地区存在的核心，但力图避免在那里参与经济社会重建或国家建设。
——俄罗斯的战略在手段上是最小化的，在使用这些手段的方式上是灵活的。
——俄罗斯抗风险能力强，不怕名誉受损，把所有协议都看成是工具性的，在需要的时候就可能违反协议。
——叙利亚为俄罗斯武装力量带来了转型，但转型并不均衡：空天军最为突出，陆军只是部分转型，海军转型最少。
——叙利亚教益的制度化，可能会改变俄罗斯对待战争的方式，从将每一场战争都看成是独立的案例，到形成关于某类战争的理论模板。
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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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叙利亚五年来，俄罗斯给西方带来了一系列不同的、更可怕的挑战。西方政策制定者需要习惯于这样的想法，即俄罗斯打算在从黑海到地中海东部的地缘政治区域建立自己的力量。
俄罗斯在叙利亚是否 "赢了 "尚未可知。它当然实现了防止阿萨德政权垮台的直接目标，但它还没有恢复阿萨德政府对该国大部分地区的主权，而且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障碍来自两个国家。其一是美国，它控制着坦夫地区和幼发拉底河以北和以东的叙利亚大部分地区。其二是土耳其，它在伊德利卜地区部署了部队，以保护他的盟友。俄罗斯似乎既没有手段也没有意愿将美国和土耳其军队从叙利亚境内赶走。但俄罗斯可能也不需要这样做。俄罗斯的干预是一场追求有限目标的有限战争，莫斯科或许会对现状感到满意，因为其正符合俄的目标。还有待观察的是，俄罗斯在战争中的主要伙伴阿萨德政权和伊朗是否会接受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发生在叙利亚的事情对理解俄罗斯的做法非常有帮助。正如科夫曼（Kofman）所言，莫斯科在叙利亚 "越吃越饿"。在实现了防止阿萨德政权垮台的最初目标后，俄罗斯随后决定将叙利亚作为其地区存在的核心。但这反映出的并不是克宫在叙利亚扩大目标，而是其最初成功的逻辑延伸。在挽救了阿萨德政权，稳定了叙利亚西部地区的局势后，俄罗斯自然会试图获得地缘政治利益。俄罗斯不会像西方国家可能想做的那样，在叙利亚进行国家建设或规模巨大的重建。克里姆林宫将满足于叙利亚作为一个刚好足够稳定的被庇护国，以保护俄罗斯在那里的利益。
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战略在投入的手段上是最小化的，在方式的选择上是灵活的。其部署的部队数量从未超过5000人，2018年则低于4000人。莫斯科在叙利亚是有耐心的。俄罗斯军方领导人在了解叙利亚军队能力不足后，并没有部署更多的俄罗斯地面部队，而是在推进重建叙利亚地面武装这一长期进程的同时，在短期内依靠当地的民兵。俄军方首先的考虑是避免陷入地面战斗中，不要让自己比叙利亚人更热衷于获得胜利。
俄罗斯在叙利亚同时推进多条路径，加强那些有希望的途径，放弃那些没有希望的途径。俄罗斯最终决定采取分地域的方式，利用缓和协议使其能够在某些地区实现停火，以便集中力量对付其他地区。俄罗斯还选择不在叙利亚境内联合国确定的恐怖组织和西方支持的温和反对派组织间做出区分，尽管后者是根据联合国安理会第2254号决议签订的停止敌对行动协议的缔约方。驻叙俄军还故意使局势升级，试图阻止美国及其盟友进入俄罗斯希望为阿萨德政权争取到的地区，但基本没有成功。最后，莫斯科发动了旨在支持军事行动的外交和信息战。
审视俄罗斯在叙利亚实现自己目的的方式，可以为西方观察者带来以下教益。首先，俄罗斯比大多数西方国家的政府更愿意接受风险。驻叙俄军有意使局势升级，以阻止美国采取与俄罗斯利益相悖的行动。他们相信自己能够控制局势升级的程度，并在需要时成功地进行缓和。俄罗斯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在叙利亚和全球范围内，美国是更强大的一方，也是更想维护现状的一方。有意识的升级局势和其他形式的风险接受行为是莫斯科平衡力量失衡的一种方式，并对美国领导和希望维护的秩序造成普遍的破坏。
其次，俄罗斯比西方国家的政府更不担心声誉受损。简单地说，俄罗斯愿意在叙利亚发动战争，因为这符合俄罗斯的战略目的，并且莫斯科认为其宣传工作能够把水搅浑，以至于它不会付出实际代价。最后，西方政策制定者应该明白，俄罗斯认为其在叙利亚缔结的所有协议都是工具性的。无论是联合国安理会第2254号决议、与反对派组织达成的缓和协议，还是与美国达成的消除冲突协议，只要俄罗斯认为有好处，就会违反协议。
最后，在叙利亚的经验推动了俄罗斯武装力量的转型，但转型的程度是不均衡的。俄罗斯空天军在战争中经历了最大的转变。正如拉夫罗夫所说，通过在叙利亚的表现，空天军在与海军的竞争中胜出，决定了哪个军种将成为俄罗斯最主要的力量投射方式。俄罗斯飞行员比苏联解体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有经验，对自己的装备更有信心。在叙利亚执行任务的美国飞行员对他们在那里看到的一些俄罗斯飞机的能力表示非常尊重，特别是苏-35。不足仍然存在，特别是在精确制导弹药的可及性和性能方面，但俄罗斯空天军要比西方空军近几十年来曾经面对的那支部队更难以对付。
俄军因在叙利亚的经验而发生了部分转变，最大的收获来自其参谋系统，以及对战斗有最直接贡献的部门。俄军的顾问模式将作战部队的人员派遣到叙利亚，这能够使这些军官在未来的任何冲突中更好地计划和监督复杂的地面行动。而炮兵、工兵、宪兵和特种部队等也从叙利亚收益颇丰。俄罗斯的坦克和摩托化步兵长期以来是其陆上力量的核心，但这次基本被排除在战争之外。
俄罗斯海军的表现有喜有忧。它在建立被北约专家称之为"叙利亚快车"的物资运输系统的过程中表现出了灵活性和持久性，5年来，这一系统满足了驻叙俄军的后勤需求。海军"卡利布"巡航导弹从里海和地中海对叙境内目标的打击，展示了俄罗斯的新能力，西方国家的军队从现在开始就必须与之抗衡。但海军2016年试图以其唯一的航空母舰为空战做出贡献，但遭到失败，目前基本上已经暂时不再考虑这种方式。取而代之的是，俄军将把一支 "濒海化"和"卡利布化"的海军投入到战场上。
西方观察家可以从俄罗斯的经验中获得的最后一点教益是，俄军看待战争的方式或许已经改变。科夫曼指出，2013年俄罗斯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曾指出："每一场战争都代表着一个独立的案例，需要理解它自身的特殊逻辑和独特性。" 换句话说，在叙利亚之前，俄罗斯军方拒绝接受所谓某类战役的"样板"一说。这与西方军队的作战方式截然不同。在西方，决定战争如何进行的是战争的类型，而不是打仗的环境。如果如科夫曼所言，俄罗斯正在摆脱每场战争都是个案的观念，而走向可以"在理论上将叙利亚的教益转化为未来干预行动中如何部署兵力的某种模板"，那么对于研究俄罗斯战争方式的人来说，影响将是深远的。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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